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白色的战马,饰着金黄的笼头,直向西北飞驰而去。
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请问这是谁家的孩子,是幽州和并州的游侠骑士。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年纪轻轻就离开了家乡,到边塞显身手建立功勋。
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楛木箭和强弓从不离身,下苦功练就了一身武艺。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拉开弓如满月左右射击,一箭箭中靶心不差毫厘。
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抬手就能射中飞驰而来的东西,俯身就能打碎箭靶。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他灵巧敏捷赛过猿猴,又勇猛轻疾如同豹螭。
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听说国家边境军情紧急,侵略者一次又一次进犯内地。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告急信从北方频频传来,游侠儿催战马跃上高堤。
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随大军平匈奴直捣敌巢,再回师扫鲜卑驱逐敌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上战场面对着刀山剑树,从不将安和危放在心里。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连父母也不能孝顺服侍,更不能顾念那儿女妻子。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名和姓既列上战士名册,早已经忘掉了个人私利。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为国家解危难奋勇献身,把死亡看得像回家一样平常。
白色的战马,饰着金黄的笼头,直向西北飞驰而去。 请问这是谁家的孩子,是幽州和并州的游侠骑士。 年纪轻轻就离开了家乡,到边塞显身手建立功勋。 楛木箭和强弓从不离身,下苦功练就了一身武艺。 拉开弓如满月左右射击,一箭箭中靶心不差毫厘。 抬手就能射中飞驰而来的东西,俯身就能打碎箭靶。 他灵巧敏捷赛过猿猴,又勇猛轻疾如同豹螭。 听说国家边境军情紧急,侵略者一次又一次进犯内地。 告急信从北方频频传来,游侠儿催战马跃上高堤。 随大军平匈奴直捣敌巢,再回师扫鲜卑驱逐敌骑。 上战场面对着刀山剑树,从不将安和危放在心里。 连父母也不能孝顺服侍,更不能顾念那儿女妻子。 名和姓既列上战士名册,早已经忘掉了个人私利。 为国家解危难奋勇献身,把死亡看得像回家一样平常。
《白马篇》就是曹植的"心画心声",寄托了诗人为国家建功立业的渴望和憧憬。全诗共二十八句,我们不妨把它分为四层来理解。开篇两句是第一层。"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白色的战马,饰着金黄的笼头,直向西北飞驰而去。首句不写人而人却在其中。这里用的是借代和烘托的手法,以马指代人,以马的雄骏烘托人的英武。白马,在古人眼里,除具有能战善战,堪负重任的品格外,还象征着坚定、忠诚、奉献、牺牲。"生乎乱,长乎军"的曹植,"志欲自效于明时,立功于圣世。"以白马来指代他理想中的少年英雄,是再贴切不过的了。"连翩西北驰",显示了军情的紧急,创造出浓郁的战争气氛。第二层"借问谁家子"以下十二句,如上所述,诗一开头即写军情紧急,可是接下来却以"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的问答宕开,缓笔插入对这位白马英雄的描述,造成诗篇节奏上的一张一弛。幽并,指幽州和并州,是燕、赵故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诗中写这位白马英雄是"幽并游侠儿",以见其根基不浅。古人有"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诗句。这位"少小去乡邑"的白马英雄却能久经征战而扬名边塞。何以如此?接着诗人便以饱蘸热忱的笔触描述英雄的精绝武艺:宿昔秉良弓,木苦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宿昔秉良弓",是说他早早晚晚弓箭不离手。"楛矢何参差",是形容他射出去的箭络绎不绝,纷纷疾驰。这两句是写他长期坚持不懈地苦练骑射技术的情景,说明他精深的武艺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下边接着即写他过硬的骑射技术:左右开弓,仰射俯射,或动或静,箭无虚发。敏捷胜过猿猴,勇猛好像虎豹和蛟龙。诗人以高度凝练的笔墨、铺陈描写的手法,生动形象而又集中概括地交待了这位英雄的不凡的来历和出众的本领。这就不仅回答了这位白马英雄是何等人物,他何以能"扬声沙漠垂",而且为下边写他英雄事迹作了坚实的铺垫。第三层"边城多紧急"以下六句,从结构上讲,这里是紧承开头"连翩西北驰"的,这既是"西北驰"的原因,也是"西北驰"的继续。从内容上讲,这是把人物放在严酷的战争环境中来塑造。"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边塞城邑多次报警告急,敌军骑兵频繁犯边。插着羽毛的紧急文告从北方传来,白马英雄立即催马登上防御工事。只用了四句二十字,便写出了英雄急国家所急的侠肝义胆。在边塞紧急的关头,国家一声令下,他毫不犹豫,立即奔赴前线。“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是正面描写人物的英勇。"蹈""凌"二字有力地表现了他压倒敌人而不被敌人所压倒的英雄气概。第四层“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意思是说,投身于刀锋剑刃的战场,岂能不置生死于度外?哪里还顾得上父母妻儿之情?既然编入壮士的名册,参加到军队的行列,心中就不能有什么私念,就要随时准备为国捐躯,视死如归?这既是诗篇中主人翁的独白,又是诗人对英雄崇高精神世界的揭示和礼赞。就一般叙事诗来说,把诗中主人翁的本末事迹表达清楚也就够了,用不着再加议论。就本诗而言,这段议论是必不可少的。诵读全诗,我们不难感受到,在层层的铺陈描述中,诗人心中的激情步步上升,到最后已是汹涌澎湃,"情动于中而形于言",不得不一吐为快,这是诗人心声的自然流露。也正因如此,我们读来不只没有空泛之感,反觉句句真切,震撼心灵。此诗不仅节奏张弛有致,篇章波澜起伏,令人奇警,语言也具有奇警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