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西汉的都城长安城上空已是黑云乱翻,李傕、郭汜等人在这里制造事端。
复弃中国去,委身适荆蛮。我忍痛告别了中原的乡土,把一身暂托给遥远的荆蛮。
亲戚对我悲,朋友相追攀。送行时亲戚眼里噙着泪水,朋友们依依不舍攀着车辕。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走出门满目萧条一无所见,只有堆堆白骨遮蔽了郊原。
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一个妇人面带饥色坐路边,轻轻把孩子放在细草中间。
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婴儿哭声撕裂母亲的肝肺,饥妇人忍不住回头看,但终于洒泪独自走去。
“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我自己还不知道死在何处,谁能叫我们母子双双保全?”
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不等她说完,我赶紧策马离去,不忍再听这伤心的语言。
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登上霸陵的高地继续向南,回过头我远望着西京长安。
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 领悟了《下泉》诗作者思念贤明国君的心情,不由得伤心、叹息起来。
西汉的都城长安城上空已是黑云乱翻,李傕、郭汜等人在这里制造事端。 我忍痛告别了中原的乡土,把一身暂托给遥远的荆蛮。 送行时亲戚眼里噙着泪水,朋友们依依不舍攀着车辕。 走出门满目萧条一无所见,只有堆堆白骨遮蔽了郊原。 一个妇人面带饥色坐路边,轻轻把孩子放在细草中间。 婴儿哭声撕裂母亲的肝肺,饥妇人忍不住回头看,但终于洒泪独自走去。 “我自己还不知道死在何处,谁能叫我们母子双双保全?” 不等她说完,我赶紧策马离去,不忍再听这伤心的语言。 登上霸陵的高地继续向南,回过头我远望着西京长安。 领悟了《下泉》诗作者思念贤明国君的心情,不由得伤心、叹息起来。
“七哀”,《文选》六臣注吕向注云:“七哀,谓痛而哀,义而哀,感而哀,怨而哀,耳目闻见而哀,口叹而哀,鼻酸而哀。”这是望文生义。“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西京,指长安。东汉都城洛阳,洛阳在东,长安在西,故称长安为西京。豺虎,指董卓部将李傕、郭汜等人。长安乱得不成样子,是因为李傕、郭汜等人正在作乱,他们大肆烧杀劫掠,百姓遭殃。这两句写社会的动乱。诗人正是在这种动乱之中离开长安的,这里交代了诗人离开长安的原因。“复弃中国去,委身适荆蛮。”这里点出诗人离开长安以后的去向。“复”,值得注意,这说明诗人的迁徙不是第一次。公元190年(初平元年),董卓胁迫汉献帝迁都长安,驱使吏民八百万人入关,诗人被迫迁移到长安,此时为了避难,又要离开长安。“中国”,中原地区。我国古代建都黄河两岸,因此称北方中原地区为中国。“荆蛮”,指荆州。荆州是古代楚国的地方,楚国本称为荆,周人称南方的民族为蛮,楚在南方,故称荆蛮。这两句是说,离开中原地区,到荆州去。这是因为当时荆州没有战乱,所以很多人到那里去避乱。王粲因为荆州刺史刘表,与自己是同乡,而且刘表曾就学于王粲的祖父王畅,两家有世交,所以去投靠他。“亲戚对我悲,朋友相追攀。”写离别时的情景。这两句是互文,“悲”的不仅有“亲戚",还有“朋友”;“相追攀”的也不仅有“朋友”,还有“亲戚”。诗人描写送别时的表情和动作,固然是为了表现诗人和亲戚朋友的深厚感情,更重要的是制造一种悲惨的气氛,使人感到这是一场生离死别。“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见到的是累累的白骨,遮蔽了无垠的平原。这是“豺虎”作乱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这场战乱造成的悲惨景象,以上是“鸟瞰”,下面六句写的才是典型事例:“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泪独不还。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这六句同样紧承“出门无所见”。诗人见到的不仅是“白骨蔽平原”,还有“饥妇人”弃子的事。妇人爱子,这是正常现象;妇人弃子,这是反常现象。这种反常现象的产生,是由于战乱。因此,诗人以惨绝人寰的事例深刻地揭露了战乱给人民带来的沉重灾难。鲜明而生动,催人泪下。兵乱之后,其可哀之事,写不胜写,但用‘无所见’三字括之,则城郭人民之萧条,却已写尽。复于中单举妇人弃子而言之者,盖人当乱离之际,一切皆轻,最难割者骨肉,而慈母于幼子尤甚,写其重者,他可知矣。“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这表现了诗人的哀伤和悲痛。诗人乘马继续向前行进,“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霸陵,是汉文帝刘恒的陵墓所在地,在今陕西长安县东。诗人南登霸陵高处,回首眺望长安,自然会想起汉文帝及“文景之治”。如果有汉文帝这样的贤明君主在世,长安就会不如此混乱、残破,百姓不至于颠沛流离,自己也不至于流亡他乡。登霸陵,眺长安,诗人感慨万端。“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连同上面两句,同为全篇的结尾。下泉,是《诗经·曹风》的篇名。“下泉人”,指《下泉》诗的作者。面对着汉文帝的陵墓,面对着动乱的社会现实,诗人才懂得《下泉》诗作者思念明王贤君的急切心情,因而从内心发出深深的哀叹。《七哀诗》的成就,在于由悲天悯人的情怀,细致入微的描写、真实客观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