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的迷雾我为你预定了一个座位,
在明年春季,
那个剧场又为你预定了一句话,
在后年夏天……以及,
一场风暴,
两朵鲜花,
和三个星空……”星空装进大脑,
大脑装进颅骨颅骨埋在腰间,
腰埋进手心,
手捂住脸用腰上的脂肪分泌泪水而脸──尚未成形在胚胎那迟钝而血腥的喉咙里一句话正在传来的途中──我为你预定了……一切!
”在二十个指头所做的粘稠的梦里我拿着六朵五年后的白云──(是我同时向三个星空预定的……)平静而耀眼地,
在你身边那个座位上用许多许多来不及破碎的雨点对你讲述那场风暴,
那场冷冻在鱼群脊椎里的风暴──(是我从太平洋最黑暗的深谷里预定的……)以及,
灾难后的,
两朵鲜花,
三个星空……而这一切,
也是我暗中为自己预定的……从我吞下的那颗虫牙里有人向虚无投出了梦想的长矛……!
”──后年夏天的那句话正在传来的途中二悲哀我的双亲已陷入衰老的皱纹而我的儿子尚未出生他远远地站在我想像力的白光中像另一种光源。
我的芽,
嫩嫩的提前吹来了幼树的气息:
爸爸,
妈妈……!
”当我推开大门,
兴奋地大喊,
在同一种表情里,
我们合用着同一张嘴,
同一条声带,
同一种声音……当我推开大门在那株幼树根部悲哀的洞穴里当我们用同一双手接过两位老人手中那包扎在绷带里的,
我的黑色童年……我的两只眼睛,
两只眼睛,
同时迸出热泪……就像那绷带上正在滲出的血水,
在双亲手中分不清是谁?
在用谁的声带在喊同一句話爸爸,
妈妈……我的儿子已陷入衰老的皱纹而我的双亲尚未出三许诺──献给彩亦我买下的那只桔子像一个祖国放在手心与之对应的,
是一片小小的天空在高高的免费的云缝里城市,
无边际的水泥山谷人流像肉的洪水我被撞击过两次吗?
连续地,
钴蓝色的两次但它并未落下,
被皮靴踩烂那只桔子仍停在空中原来的位置当我被人流卷走这只穿透着经过它的躯体的灯笼晃动,
却没有人发现我,
在街口,
盯着它投在斜坡上的影子……我不想再挤回去,
把手放回它的下面,
并将它取走我想让它继续停在那里,
永远……永远我坚硬的牙床不分晝昼夜地质问着这只燃烧的,
燃烧的桔子。
以及,
与之对应的我整整三十年的忧郁之核,
已吐在地上四此诗送给你轻轻地,
我掏,
轻轻往外掏,
这首诗,
春天啊,
这首诗用舌头尖,
小心又小心,
用舌头尖掏出坚硬的核,
饮完核里的冰,
再送给你耐心地,
从衣兜里……我继续往外掏,
这首诗忍不住……又再掏一遍……春天啊吹去上面的灰,
再送给你这双寂寞的出血的手,
和指头上的脏绷带轻轻地,
为什么这些树枝仍要吐出纤维和风?
轻轻地,
挖,
轻轻往外挖,
埋在肉里那个不绿的核,
用舌头尖在这张不够绿的纸片上,
用舌头尖使劲儿舔着我里面那个黑色的春天啊在空白处,
为什么那些纤维仍要吐出树叶和风?
在指尖上,
送给你这首诗的最后一行:
我在挖自己肉里埋得太深的绿树与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