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诗翻译
原序:汉秦宫,将军梁冀之嬖奴也。秦宫得宠内舍,故以骄名大噪于人。予抚旧而作为长辞,以冯子都之事相为对望,又云,昔有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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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奢华也。
注:
1:秦宫:《后汉书.梁冀传》云:"冀爱监奴秦宫,官至太仓令,得出入冀妻孙寿所。寿见宫辄屏御者,托以言事,因与私焉。"
2:嬖奴:受宠家奴。
3:抚旧:犹言怀古。
4:冯子都:霍光监奴。光死,光妻与子都乱。
5:对望:对照。
6:昔有之诗:昔有是诗。
7:越罗衫袂迎春风,玉刻麒麟腰带红:衫袂,一作夹衫。玉刻麒麟,古乐府:"玉管将吹插钿带,锦囊斜拂双骐驎。"
7:楼头曲宴仙人语,帐底吹笙香雾浓:曲宴,禁中之宴。《魏志》:"景初元年,召才人以上曲宴,极乐。"仙人语,人疑以为仙也。帐底,帐里。
8:飞窗复道传筹饮,十夜铜盘腻烛黄:飞窗,高楼之窗也。传筹,传酒筹也。十夜,约辞,犹夜夜。一作午夜。铜盘,以托烛也。
9:秃衿小袖调鹦鹉,紫绣麻霞踏哮虎:秃衿小袖,无领窄袖也。哮虎,鞋头虎饰也。
10:斫桂烧金待晚筵,白鹿青苏夜半煮:斫桂,燃桂为香也。白鹿,《述异记》:"白鹿活一千五百岁,毛色化白。"稀有物也。青苏,清酥。
11:桐英永巷骑新马,内屋深屏生色画:桐英,桐花也。永巷,汉宫中长巷。生色,色鲜也。
12:开门烂用水衡钱,巻起黄河向身泻:水衡钱,天子私藏之钱。汉有水衡都尉,主管财税。巻起黄河向身泻,言挥霍也。吴正子注:太白诗"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舄入胸懐间",今此言其权势,足以翻河倒海而遂已之贪欲也。
13:皇天厄运犹曽裂,秦宫一生花底活:皇天裂,《晋书》:"元康二年,天西百大裂。"花底活,活于花丛中。荒淫也。
14:鸾箆夺得不还人,醉睡氍毹满堂月:鸾箆,箆,《释文》云:"钗箆也。"上刻为鸾形,犹鸾钗。此指孙寿也。氍毹,毛毯也。
附:
刘辰翁评曰:钩深索隠,如梦如画。极言梁氏连夜盛燕,而秦宫得志可见。至"调鹦鹉""夜半煮",无不可道,故知作者妙于形容。末更奴态,人所不能尽喻。赋秦宫似秦宫,何其多才也?
姚文燮评曰:秦宫之事,乌天黑地之事,其诗亦作得乌天黑地。
吴汝纶评曰:刺宫禁也。
--------凤尾竹客撰<李长吉歌诗笺注辑评>---------
秦宫诗鉴赏
诗的第一联直接描写秦宫的穿着打扮,“越罗衫袂”、“玉刻麒麟”、“红腰带”‘将一位俊美少年的形象惟妙惟肖地表现在读者面前;第二联以楼下行人的视角看待秦宫:他在如雾的浓香中仿佛是一个神仙,足见秦宫的仙人之姿。第三、四联描绘了秦宫宴请的盛况,“人间酒暖春茫茫,花枝入帘白日长”对宴会的时间作了交代,春色茫茫无边;第四联通过烛台下堆积的烛泪,昭示着秦宫日夜寻欢作乐,生活荒淫无度。第五联以“鹦鹉”、“哮虎”指代“孙寿”、梁冀”,秦宫可以驯服孙寿、梁冀两类不同的人,其手段之高明显而易见,所以他能享受荣华富贵显得那么“合情合理”。第六、七、八联详细地描述了秦宫奢华的生活:半夜就要开始准备早宴,而食物的材料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白鹿,这等豪奢怎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第七联读者看到的是一个骑着骏马,趾高气扬地欣赏图画的秦宫,一副小人得势的丑恶嘴脸栩栩如生地展示出来;第八联用夸张的手法,将秦宫花钱的速度比拟为黄河之水倾泻,毫无节制,而梁冀怎么能供的起呢?就是靠盗窃国库啊!中国有句古话“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么如此奢华的秦宫的下场呢?第九联为读者作了解答,秦宫一生都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可悲可叹啊,当劳动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时,秦宫却醉倒在温柔乡里,最后一联把秦宫的醉态细致地展县出来,他仅仅是一个家奴,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权利,如此糜烂的生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外戚或是宦官专权造成的。“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古人对繁华鼎盛的感慨,到此方显得深沉。只是王、谢乃是名门士族所出的名臣,而梁冀则不过是横行一时、祸乱国民的罪臣奸臣罢了。梁氏一族久遭排挤压抑,一旦得势,却又骄横残暴,终至一场春梦,落得灰飞烟灭。对感官印象的铺张必然导致诗中出现大量的通感手法。李贺大概也是古代诗人当中通感手法运用得最具有个人特色的一位。他将直觉经验进行综合、变形、转换,并在视、听、触、味、嗅诸种感觉之外加入情意觉的作用,使诗歌尽可能地复现出自己感觉中的世界。李贺诗中成功使用通感的例子非常多,通感的形式也多种多样:有视、听觉的互通,在《秦宫诗》中“帐底吹笙香雾浓”,将听觉与嗅觉结合,使人感觉周围是一片仙境。在李贺的诗中,我们几乎随时可以看见“泣”、“啼”、“惊”、“恨”一类反映作者那痛苦精神状态的诗。而秦宫这样一个靠出卖色相获得重用,和诗人拥有过人才华却无缘参加应举考试相比,李贺又是作何感想?这首诗没有冷艳而凄迷的意境,也没有奇异乃至怪诞的想象。通篇采用白描的手法。秦宫以色侍人,单看诗人的诗句,就已经令人魂牵梦萦了。在这首诗中,采用白描的手法,除了首联纯粹直接描写秦宫玉树临风的外表,下面全部用一连串的动作来勾起人们对这个美少年的翩翩遐想。或满堂花醉三千客,或春宵帐底色香浓,或飘然俊逸若神仙,或打马侧帽风流过。想想那生活也够糜烂,够色情的,他一生都是在花下生活,就算是带着醉意抢梳子,随意横躺地毯上,也让人怜爱万分。李贺善于创新表现在写诗如镂玉雕琼,常反复琢磨,呕心沥血,千方百计使语句新奇,以求陌生化的效果。他喜欢用浓重艳丽和神秘诡异的色彩,红黄紫白四色字使用,使得意象繁多密集,前呼后拥,叠出层现。这首诗在当时的背景下,具有极其深刻的现实针对性。从这首诗中可以看到李贺深重的忧患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