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台城头夜吹角,轮台城北旄头落。轮台城头夜里吹起号角,轮台城北旄头星正降落。
羽书昨夜过渠黎,单于已在金山西。军书昨夜连夜送过渠黎,单于已在金山以西入侵。
戍楼西望烟尘黑,汉军屯在轮台北。从哨楼向西望烟尘滚滚,汉军就屯扎在轮台北境。
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上将手持符节率兵西征,黎明笛声响起大军起程。
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战鼓四起犹如雪海浪涌,三军呐喊阴山发出共鸣。
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敌营阴沉杀气直冲云霄,战场上白骨还缠着草根。
剑河风急雪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剑河寒风猛烈大雪鹅毛,沙口石头寒冷马蹄冻脱。
亚相勤王甘苦辛,誓将报主静边尘。亚相勤于王政甘冒辛苦,立誓报效国家平定边境。
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 古来青垂史名屡见不鲜,如今将军功名胜过古人。
轮台城头夜里吹起号角,轮台城北旄头星正降落。 军书昨夜连夜送过渠黎,单于已在金山以西入侵。 从哨楼向西望烟尘滚滚,汉军就屯扎在轮台北境。 上将手持符节率兵西征,黎明笛声响起大军起程。 战鼓四起犹如雪海浪涌,三军呐喊阴山发出共鸣。 敌营阴沉杀气直冲云霄,战场上白骨还缠着草根。 剑河寒风猛烈大雪鹅毛,沙口石头寒冷马蹄冻脱。 亚相勤于王政甘冒辛苦,立誓报效国家平定边境。 古来青垂史名屡见不鲜,如今将军功名胜过古人。
此诗则直写战阵之事,具体手法也有所不同。此诗可分四层。第一层,起首六句写战斗以前两军对垒的紧张状态。那里是飞沙走石,暗示将有一场激战,而这里却直接从战阵入手,军府驻地的城头,角声划破夜空,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沉寂,暗示部队已进入紧张的备战状态。“轮台城头夜吹角,轮台城北旄头落。”,连用“轮台城”三字开头,造成连贯的语势,烘托出围绕此城的战时气氛。把“夜吹角”与“旄头落”两种现象联系起来,既能表达一种敌忾的意味,又象征唐军之必胜。“单于已在金山西”与“汉兵屯在轮台北”,以相同句式,两个“在”字,写出两军对垒之势。敌对双方如此逼近,以至“戍楼西望烟尘黑”,写出一种濒临激战的静默。局势之紧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第二层,紧接四句写白昼出师与接仗,而这里极力渲染吹笛伐鼓,是堂堂之阵,正正之旗,突出军队的声威。开篇是那样奇突,而写出师是如此从容、镇定,一张一弛,气势益显。作者写自然好写大风大雪、极寒酷热,而这里写军事也是同一作风,将是拥旄(节旄,军权之象征)之“上将”,三军则写作“大军”,士卒呐喊是“大呼”。军队的声威超于自然之上,仿佛冰冻的雪海亦为之汹涌,巍巍阴山亦为之摇撼,这出神入化之笔表现出一种所向无敌的气概。第三层,“三军大呼阴山动”,似乎胡兵亦将败如山倒。殊不知下面四句中,作者拗折一笔,战斗并非势如破竹,而斗争异常艰苦。“虏塞兵气连云屯”,极言对方军队集结之多,诗人借对方兵力强大以突出己方兵力的更为强大,这种以强衬强的手法极妙。“战场白骨缠草根”,借战场气氛之惨淡暗示战斗必有重大伤亡。以下两句又极写气候之奇寒。“剑河”“沙口”这些地名有泛指意味,地名本身亦似带杀气,写风曰“急”,写雪片曰“阔”,均突出了边地气候之特征,而“石冻马蹄脱”一语尤奇:石头本硬,“石冻”则更硬,竟能使马蹄脱落,则战争之艰苦就不言而喻了。作者写奇寒与牺牲,似是渲染战争之恐怖,但这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作为一个意志坚忍、喜好宏伟壮烈事物的诗人,如此淋漓兴会地写战场的严寒与危苦,是在直面正视和欣赏一种悲壮画面,他这样写,正是歌颂将士之奋不顾身。第四层,末四句照应题目,预祝奏凯,以颂扬作结。封常清于公元754年(天宝十三载)以节度使摄御史大夫,御史大夫在汉时位次宰相,故诗中美称为“亚相”。“誓将报主静边尘”,虽只写“誓”,但通过前面两层对战争的正面叙写与侧面烘托,已经有力地暗示出此战必胜的结局。末二句预祝之词,说“谁不见”,意味着古人之功名书在简策,万口流传,早觉不新鲜了,数风流人物,则当看今朝。“今见功名胜古人”,朴质无华而掷地有声,遥应篇首而足以振起全篇。上一层写战斗艰苦而此处写战胜之荣耀,一抑一扬,跌宕生姿。前此皆两句转韵,节奏较促,此四句却一韵流转而下,恰有奏捷的轻松愉快之感。全诗四层写来一张一弛,顿挫抑扬,结构紧凑,音情配合极好。有正面描写,有侧面烘托,又运用象征、想象和夸张等手法,特别是渲染大军声威,造成极宏伟壮阔的画面,使全诗充满浪漫主义激情和边塞生活的气息,成功地表现了三军将士建功报国的英勇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