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冠乘通津,但惧时我遗。出仕为官居要职,只怕蹉跎好时光。
服勤尽岁月,常恐功愈微。一年到头勤效力,常恐功绩不辉煌。
忠情谬获露,遂为君所私。忠情偶尔得表现,于是得宠近君王。
出则陪文舆,人必侍丹帷。出门陪同在车边,入宫服侍丹帷旁。
箴规响已从,计议初无亏。规劝之言即听取,建议从来不虚枉。
一朝长逝后,愿言同此归。一旦君王长逝后,愿得一道把命亡。
厚恩固难忘,君命安可违!君王恩厚难相忘,君命怎能敢违抗!
临穴罔惟疑,投义志攸希。面临坟墓不犹豫,献身大义志所望。
荆棘笼高坟,黄鸟声正悲。草丛笼罩高坟墓,黄鸟啼鸣声悲伤。
良人不可赎,泫然沾我衣。三良性命不可救,泪水沾湿我衣裳。
出仕为官居要职,只怕蹉跎好时光。 一年到头勤效力,常恐功绩不辉煌。 忠情偶尔得表现,于是得宠近君王。 出门陪同在车边,入宫服侍丹帷旁。 规劝之言即听取,建议从来不虚枉。 一旦君王长逝后,愿得一道把命亡。 君王恩厚难相忘,君命怎能敢违抗! 面临坟墓不犹豫,献身大义志所望。 草丛笼罩高坟墓,黄鸟啼鸣声悲伤。 三良性命不可救,泪水沾湿我衣裳。
奄息、仲行、针虎三人合称“三良”,都是杰出的人才,他们为秦穆公殉葬,历代多有咏“三良”的诗文。《左传·文公六年》:“秦伯任好卒,以子车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针虎为殉,皆秦之良也。国人哀之,为之赋《黄鸟》。”《诗经·秦风·黄鸟》就是秦国人民为哀悼“三良”及一百七十多个无辜牺牲者而创作的,表示了对残暴统治者的控诉与谴责。陶渊明的这首诗,则完全称赞三良的行为,其目的显然不在咏史,而是借咏三良之事,表彰张袆不肯毒死零陵王而自饮毒酒先死的尽忠行为。全诗可分五个层次,每四句为一层。前面三个层次描述了“三良”怎样由贪仕而一步一步地走向誓愿追随君主于地下的,说“三良”终年殷勤服侍秦穆公,因而受到宠爱和信任,为了不忘厚恩,“三良”实践诺言,心甘情愿为秦穆公殉葬。第四层次赞颂了三良赴死的高义,这与陶渊明的“士为知己者死”的节义观是有关的。第五层次,诗人表达了《诗经·秦风·黄鸟》同样的悲悯。结尾说“泫然沾我衣”,其原因除了为三良的死而悲伤,为三良的忠情谬露(本不该流露,仕途险恶,伴君如伴虎)而遗憾外,恐怕更多的是对那惨绝人寰、灭绝人性时代的谴责,为良人的愚忠而悲哀。从整体上看,作者是从仕途可畏这个角度来吟咏三良的。苏轼的《和陶咏三良》“仕宦岂不荣,有时缠忧悲。所以靖节翁,服此黔娄衣”最得此诗主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