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是从男子一方来写的,但通过他对恋人外貌的赞美,对她待自己情义之深的宣扬,也可见出未直接在诗中出现的那位女子的人物形象,甚至不妨说她的形象在男子的第一人称叙述中显得更为鲜明。而这又反过来使读者对小伙子的痴情加深了印象。诗的一至四句是即时的场景:有一位闲雅而又美丽的姑娘,与小伙子约好在城墙角落会面,他早早赶到约会地点,急不可耐地张望着,却被树木房舍之类东西挡住了视线,于是只能抓耳挠腮,一筹莫展,徘徊原地。“爱而不见,搔首踟蹰”虽描写的是人物外在的动作,却极具特征性,很好地刻划了人物的内在心理,栩栩如生地塑造出一位恋慕至深、如痴如醉的有情人形象。诗的五到八句,从辞意的递进来看,应当是那位痴情的小伙子在城隅等候他的心上人时的回忆,也就是说,“贻我彤管”、“自牧归荑”之事是倒叙的。在章与章的联系上,第二章首句“静女其娈”与第一章首句“静女其姝”仅一字不同,次句头两字“贻我”与“俟我”结构也相似,因此两章多少有一种重章叠句的趋向,有一定的匀称感,但由于这两章的后两句语言结构与意义均无相近之处,且第一章还有五字句,这种重章叠句的趋向便被扼制,使之成为一种佯似。这样的结构代表了《诗经》中一种介于整齐的重章叠句体与互无重复的分章体之间的特殊类型,似乎反映出合乐歌词由简单到复杂的过渡历程。诗的最后四句结尾“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两句对恋人赠物的“爱屋及乌”式的反应,可视为一种内心独白,既是第二章诗义的递进,也与第一章以“爱而不见,搔首踟蹰”的典型动作刻划人物的恋爱心理可以首尾呼应,别具真率纯朴之美。全诗以男子的口吻写幽期密约的乐趣,语言浅显,形象生动,气氛欢快,情趣盎然。“爱而不见”,暗写少女活泼娇憨之态,“搔首踟蹰”,明塑男子心急如焚之状,描摹入神;“悦怿女美”,一语双关,富于感情色彩;“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情意缠绵,刻画心理细腻入微,道出人与物的关系,是从人与人的关系投射出来的真理。总的说,此诗以人人所能之言,道人人难表之情,自然生动,一片天籁。李梦阳引王叔武语曰:“真诗乃在民间。”以此诗诠之,诚非虚论。后世唯民歌俗谣,遣词道情,尚能得其仿佛,求诸文人集中,传神之作,不可多得。